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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就很喜欢雨天。
小时候是因为觉得下雨天就不用去上令人厌烦的钢琴课,然而最终结果却总是被家中的保姆拉去上课,回过头也只能看着母亲牵着蹦蹦跳跳的江槐,带他去上他喜欢的美术课;现在是因为下雨天空气很新鲜。
好吧,空气新鲜是一个点,还有另一个点是因为我喜欢雨过天晴后万物被浸润的模样。
好像一切都充满希望。
所以我站在窗前,用四个小时目送这场滂沱的大雨离开。
*
翌日,热风约我和江槐出去吃饭。
也许是因为淋了雨着了凉的缘故,我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
约定时间是晚上八点。那天刚好是七夕节,街道上满是牵着手走在一起的情侣,我忍着头晕出校门买手机充电线时都能在几个垃圾桶里看到花束。
其实还是有点惋惜吧。
多漂亮的花,不喜欢的话为什麽要作践?
不懂珍惜,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能喜欢自己的人。
当然了这是个小插曲,我买回充电线后就开始收拾自己——不是精致打扮,只是换套衣服。
但是我收拾得太早了。
五点四十三。
收拾那麽早干什麽,一个人提早出去逛大街,然后被喂一嘴狗粮?
腹诽几句,我洩了口气,一下子仰躺在床上。
好热啊。早知道买点药吃了……
不想说话了。
*
晚上八点,我準时坐在热风预定的餐厅里。
江槐和热风迟迟不到,我承认我有点担心。
【Wharf:楚淮?】
【Wharf:你们人呢?】
消息石沉大海。
我心头一紧,退出去给江槐发消息。
【Wharf:阿槐?】
我心不大,这两人都不回我消息肯定是出了什麽事。
我沖出餐厅,眼前猛地一黑,但还是摇摇晃晃地出去了。
其实我感冒是很要命的。
从小到大家庭医生和父母最怕我感冒,因为那既折磨我自己,也折磨他们。
发高烧都是常规操作,咳嗽的时候总是呕吐,还容易演变成肺炎。
我一路上都在跑,故而嗓子眼里火辣辣的,胃里泛着恶心。我想着热风跟江槐,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我都这麽爱你了,你能不能不要辜负我。
就算你辜负我了,也请你千万不要辜负江槐。
悲惨的遭遇我一个人来承受就够了,如果阿槐吃了苦,我父母会有多伤心呢。
昏沉间我走进一条狭窄而长的小巷,那条小巷的尽头只有两个男人在抽烟。
我眯起眼一看,不是热风。
我微微摇摇脑袋,準备离开,却突然被那两个男人叫住。
“别走啊。”
我强行拽回自己的神智,我觉得他们两个人说话的语气不对劲。
他们二人掐掉烟,可能是因为刚喝完酒的缘故,步子有些不稳。
“你们要干什麽?”我定了定神,故作镇定。
“我们啊,最近欲求有点不满,你伺候伺候我们呗……”
至此我就算大脑再迟钝也能明白他们想干什麽。我不断往后退,余光搜索着这条小巷里可以被称为“武器”的东西。
一根钢棍立在墙上。
往后退几步就是了。
我缓缓往墙那边退过去,手即将碰到钢棍时头却猛地被钝器击中。
其实力道不重,但我脑子本来就不清醒,被他们一打直接晕地上了。
*
不要,走开……都走开!
我不要……
谁能来救救我……好疼,好恶心……
迷迷糊糊间我擡头看了眼天空,他们的动作实在是粗暴,以至于我看到的天空都在上下摇晃。
“砰——”
烟花骤然升空,在深蓝色的天空下怒放。
然而我看到的只有烟花的残影。
夹杂着人们吵吵嚷嚷却又模糊不清的声音。
为什麽……明明有那麽多人,却没有人可以来救我。
上苍啊,我想死。
我好痛。
让我死吧。
太恶心了。
没人知道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正在上演怎样肮髒龌龊的事,更没人知道会有怎样的一个人在经历非人的折磨。
在世界一隅之地的一颗星星,正在飞速逝去自身的光芒。
满足人类可笑的欲望。
*
那天晚上下雨了。
下得真的好大,但这麽大的雨却没洗干净我身上那些肮髒的东西。
于是我默默淋了一夜的雨,直到那颗尚留有余温的心彻底遗温。
其实那天夜里我根本没有合眼,不管是出于生理还是心理原因。头昏得要命,甚至连我的肺都不肯放过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