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说他是个生来就坏到骨子眼的孩子,却也不是。章佳阿桂心里明白,他爹这人本不是个一路一帆顺风的文臣,那年,他还小,他阿玛额娘就因为朝中之事,而落得生陷大狱,险些等不到他长大。两广总督案,他爹被人构陷连累全家老小。章佳阿桂那时候还小,却犹记得所有人迎接圣旨到家时,他爹跪在地上得到那句‘斩监侯’。世宗嘴里的一句斩监侯,差一点就要他们章佳氏所有人的命。若不是因为他爹这个人有个脑子,能从那场危难中最终脱险,还一朝再次得圣上信任,怕不是他眼下连块点心都没命吃了。个人命运。是这世上最虚幻,也最不可捉摸的东西。这一点,这小子从小就依稀知道。而说起为什么他今个原是他爹派人把他赶到这儿来,又像个傻子似的蹲在让他在这儿受罚的,还有个缘故。因他昨天一身是泥地在外头和人大家玩回去时,正赶上他爹在前堂里终于是接待一个人。这个人阿桂也知道,因为他已经连日来多次在门口卑躬屈膝地像个哈巴狗一样等着求见他爹了。说像一条哈巴狗有点难听。但阿桂听府里府外的人都是那么议论那个人的。每次对方上门来都态度很恭敬地带着好些礼物。虽然那些所谓的‘礼物’在阿桂这么个孩子看来,连他身后的小跟班往常赏赐人的都比不上,但看得出来已是那个从来都低着头,坐在门口的贫寒少年人的全部了。听人说,这就是今年的新科进士。但出生寒微,又并非京城贵族后代,所以在这京城中寻不得人脉,只得来四处求人,其中求的一个就是阿桂他爹。他这段日子求了很多人,最后都无用,所以没办法才来求阿桂的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