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用毒高手中的高手,过手开瓶瞧了几眼,很快便明白了个中用处。苻红浪略感稀奇:“真是没想到,荧荧这么个软心肠的性子,手里头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说着,看着抱着兔子拿着扇子小心扇风却似乎有些紧张的小皇帝,微笑:“但这会儿把这东西拿出来,倒是有些不合时宜,荧荧——”“你想杀我?”似笑非笑的语调,冷漠的提问言语,房间里鸦雀无声,丫鬟们低着头,牙齿都打了冷战。小皇帝没被他吓住,低头应道:“是啊。”空气凝结一秒,周围无人敢大声呼吸,然而却并不见苻红浪生气。那人模样带着笑,仿佛在聊闲话一样道:“那也应该偷偷下毒,给臣个惊喜。”康绛雪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在你面前,谁敢班门弄斧?我只能赌一赌,赌你对这药感兴趣,自己忍不住想以身试药。”苻红浪表情丝毫未动,眼底的笑意像是层层水波,一时波光粼粼:“拿自己试药,是不是太傻了?”康绛雪冷漠道:“你不就是这种人吗?杀人如麻的疯子,在你眼里,你的命又比旁人金贵到哪儿去?”两人的视线相对,一个兴趣盎然,一个眸光笃定,可细看,小皇帝坚定冷静的目光中,多少有些强撑着的意味。苻红浪细细端详着康绛雪的眼睛,忽然忍俊不禁,有关他的事情,小皇帝总是能说中最为重要的一两点。他不欲否认,自己捏着神仙散的瓶子,左左右右地把玩。就这么玩弄一阵,时间拉长,苻红浪转过头仍是一派自在,余光中的小皇帝却无意识地攥紧了扇子,手背上绷出了青筋。大抵是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小皇帝的反应放在见惯了杀心的苻红浪眼中显得尤为青涩。苻红浪看够了,故意按住嘴角藏起笑容:“荧荧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看臣喝下去?”康绛雪被一语戳破,言辞匮乏,有了几秒的无声。沉默当口,苻红浪忽然转言道:“叫臣入口也可以,但这般冒险之事,荧荧是否也应该做些交换?”小皇帝怔然:“你要什么?”说完又当即道,“朕都答应。”苻红浪沉吟一声,应道:“那荧荧不妨先请,毕竟荧荧惯会失约,臣可不敢轻信。”好一句讽刺,小皇帝差点哑口无言,他顿了下,皱眉问道:“我在你手里,本来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你想要什么是自己做不到需要朕做的,直说,朕自己还真想不出来。”苻红浪但笑不语,眯眼打量了小皇帝好一阵,幽幽开口:“那——不如请陛下褪去衣衫,什么都别留。”小皇帝听得十分清楚,偏偏像是没听懂,少顷,他怪异地问苻红浪:“你说什么?”苻红浪望着他,十分淡然:“荧荧没听清?臣叫荧荧脱衣服。”知晓苻红浪的本性,康绛雪不会往一些暧昧的方向上联想,也不觉得苻红浪会用这种方式来羞辱人。但这种要求着实有些奇怪,超出了小皇帝的思考范围。苻红浪很体贴地为他解惑:“臣在荧荧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难得今日有机会,正好研究一下成果。”“荧荧不好奇吗?再过些日子荧荧便要生产,届时荧荧肚子里的宝贝要如何降生,从哪里落地,荧荧自己不想知道?”康绛雪恍然醒悟,一种夹杂着怒火的羞耻感冲击了他身为男人的心理防线,打击了他身为一个人的自尊。他强撑着脱掉外衫,可到了要去拽裤子时,手臂难以抑制地颤抖,僵持了半天也做不出动作。脱?脱特么个大鬼头!小皇帝脸色涨红,脑门上也冒出了青筋。苻红浪饶有兴致地望着他,火上浇油地询问道:“去床上,臣帮你?”康绛雪眉心大跳,一股气隐隐冲进肚子里,让他下意识地扶住腰。眼见着小皇帝要动胎气,苻红浪见好就收,心满意足地道:“罢了,往后推迟些也无妨,说不定到时候臣还要给荧荧接生,悬念留着也无伤大雅。”“……”小皇帝瞪着苻红浪,眼角泛红。苻红浪喜欢红色,在他眼尾蹭了一下,一副可惜之态:“臣明明是为荧荧费着苦心,看荧荧这模样,倒是完全不领情。”“现在要是能抽烟就好了。”折腾了小皇帝一番,苻红浪总算拿起了装着神仙散的黑瓶,倒出里面的白色粉末,溶解在茶杯之中。药瞬间消散,茶的清香没有发生任何改变,虽不知毒性如何,但无色无味却是真的和描述中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