捋好了长发,滑落半肩的衣襟未拉起,魇魔终于抬回眸子:“想知道天檀木的下落,好啊。”
她一瞟蔺清河,“他进来,你出去。我就说。”
袁沧浪脸色顿变:“小师叔祖,不可!”
“哈哈哈哈,”魇魔捂嘴笑了,“蔺清河,你的小后辈好像很怕我吃了你呀?”
蔺清河抬眸,声清而冷:“我不会进去,你死心吧。”
“!”
魇魔笑容骤变得狞然。
封天石牢内一片死寂,空气犹如一根无形的弦紧紧绷着。
半晌。
蔺清河垂眸转身:“罢了。”
袁沧浪脸色顿时更难看:“小师叔祖,这件事事关——”
有外人在,余声终究未竟。
可也用不着说完了。
魇魔靠回冷冰冰的石壁上,不知是冷漠还是快意地笑着:“你的天人五衰,已经开始了吧?”
“——?”
袁沧浪震惊回身,死死瞪住魇魔。
那一息他差点忍不住出手杀了对方——在玄门也只有长老和最重要的核心弟子们才能知道的惊天大事,竟然被一个大魔轻轻松松点破了。
此事若传出去,三界必起波澜!
大约感受到他的惊骇,魇魔讥讽歪了歪头,又故意玩弄似的拿眼神掠过青色长袍侧影:“有什么好意外的?你们小师叔祖的身体,每一个地方,可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无耻魔头!”袁沧浪气得老脸通红。
魇魔盯着的那道身影,那个人,却从头到尾没有为她的话动过一丝波澜。
女人垂了眼,懒洋洋拽上了自己落下肩的薄纱。
无情道啊,不愧是无情道。
她魇魅之术的天命克星,她求不得的苦果,她命中注定的劫数。
一点自嘲剔过眼眸。
可魇魔的语气依旧是不屑的嘲笑:“天门之下第一人又如何,不破天门、不飞升成仙,终究是凡俗。而凡俗,皆有命数!”
女人垂了手,冷笑:“临死想起我这儿的天檀木了?怎么,打算用天檀木,重塑一具肉体凡胎吗?”
袁沧浪终于还是动了心气:“你……天檀木当真在你这里?”
“它在我手里留了万年呢,你们小师叔祖最清楚不过,否则又怎么会叫你们下幽冥去擒我?”
“你若不想,”蔺清河望进牢内,“便不必给。”
“师叔祖。”袁沧浪急切得踏出半步。
蔺清河视若未闻:“你说得对。无论给与不给,你为祸无数,作恶多端,玄门都注定会斩你神魂,断你轮回。”
“——”
魇魔眸子一颤,跟着也颤声笑了:“你们修无情道的,都这般冷血且无耻吗?”
“或许吧。”蔺清河低声。
“好,那我就告诉你,”魇魔恨得哑声,“天檀木已经不在我这儿,被人拿走了。”
袁沧浪几步跨到牢栏前:“是谁?”
“哈哈哈哈,我不想说,你猜啊?”
“…魔头!!”自觉被戏耍的袁沧浪气得快疯了,神识再度成鞭,只是这次再无之前半点容情留手,恶狠狠就要甩在牢中女子身上。
“沧浪。”
终究没能落下。
袁沧浪的手腕被一段无形气机轻轻拿住。
“蔺清河,你做这副虚情假意给谁看,嗯?”
封天石牢内,女人微笑,轻笑,大笑,然后疯癫地笑:
“你猜啊,被谁拿了?你真猜不到吗?——我说过他终会来的!这玄门,这三界,这芸芸众生,哪一个不是背着他的血债活到今日?!我早便说过,纵使化作恶鬼,他也会回来的!!”
“……”
半间吵闹,女人疯癫大笑。
半间死寂,男人沉默不语。
这死寂令袁沧浪头一回感到如此的不安,他小心回身,换作神识传音:“师叔祖,她说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