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国师你在正常情况下,废话绝不会这么多。”最后一个字音方落,人影已如猎豹一般向国师疾掠过去!只听得铮地一声,琴弦急响,九目琴瞬间撑开一张金色屏障,与顾茫的刺刀狠撞在一起。刹那间火花爆溅,魔武齐鸣,两人的瞳眸都被这激烈的对峙碰撞映得光芒流淌。果然……一袭之下,顾茫就能感觉到国师明显的疲惫——为了尽快恢复血魔兽净尘的残魂,国师已不眠不休地弹了两天一夜的九目琴。虽然他依旧强大,但灵力早已不如平时,所以他才会这样蓄意拖延,意图缓积一点精力。顾茫又怎会让他得逞,当即疾风片雪般向国师连进杀招,并驱使那些小修左右配合,一时间太守府内阴风习习,魔息翻涌。国师一边赞道:“好身手。”一边翻弦转急,眼见着顾茫又是一刀劈落,国师喝道:“霜寒,召来!”随着他话音方落,九目琴瞬间又有一目大睁,顾茫只觉得脚边隐有异动,立刻腾跃而起。而几乎是同一时间,数十道吹毛断发的冰刺拔地而出,直刺方才顾茫立足的地方,只要顾茫稍慢一步,恐怕就已经被捅成了筛子。顾茫不敢懈怠,整个人绷得愈发紧张,透蓝的眼睛紧盯着国师的一举一动。九目琴……九目琴……他努力回忆着,试图想起更多关于这一把魔琴的细节。他曾经在燎国与燎人共事过五年,他应当很清楚这把琴到底有哪些能耐……“唔!”可他只要仔细一想,颅内就牵出砭骨的疼痛。那魔琴之声就像一把尖刀刺入他的脑海,令他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九目琴。铮铮!又是两声重弦之音,国师抽弦促柱,但见冰刺蓦地顶破地面砖石,顷刻将三个身法迟钝的小修劈斩洞穿!霎时间污血飞起尺丈高,飙溅到了顾茫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一下子愈发刺激了顾茫的脑颅。九目琴……混乱的脑海中猛地闪过几段零星的碎片——!是在燎国的大殿上,国师笑吟吟地抚弄着人皮古琴:“这把魔武乃是我倾心所制,九只眼睛,每一只眼睛的主人都曾有非常了不得的能耐,有的能够通神兽之灵,有的能够行冰刺之袭……有此琴随身,就如有那九名高手时刻伴我左右,远胜寻常侍从。”是了。顾茫隐约想起来了,燎国的国师确有这种变态的能耐,他可以将一个人的术法封存在眼睛里,而后嵌入这一把九目琴中。“这九只眼睛,也并非是永远随我,若是我发现了更有能耐的修士,就会把原本最无用的那一颗眼珠舍弃,换新的上来。”记忆里的国师桀然森冷地笑着,“如此循环往复,九目琴只会随着岁月而愈发强大,直至不可战胜……”恍神间,又是几十道冰刺破砖而出,将最后几个小修刺死,而后直追顾茫袭去。顾茫一跃而起,游上梁柱,缓了一口呼吸,视线自下迅速扫过——血魔兽净尘被国师牢牢地护在了结界后面,这样缠斗着根本无法用索魂绳将它捕捉。他闭了下眼睛,听出国师的琴声又变了一个调。这一个曲调无限妖异,似厉鬼蹈舞,乱象群魔。顾茫闷哼一声,只觉得胸臆中的魔气滚滚翻涌,都被那魔琴之声尽数勾出。而这个时候,国师轻笑道:“顾帅,我早在五年前就与你说过,当你点头答应在浑身注入黑魔灵流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不人不魔的怪物一个。九州天下便就只有我燎容得下你。”顾茫半跪在梁上,单手撑着梁柱,咬牙喘息着。“你以为我周遭不留几个侍卫,只是因为我能耐吗?并非如此。其实我一直在等呢,尽管有人告诉我,你受了重伤,是绝不会跟来前线的——但事实印证了,他们太小看了姜拂黎的医术,也看轻了你的心。”国师说着,好整以暇地在净尘身边坐下。“我倒是直觉你一定会来。之前与你磨磨蹭蹭拖延时间,为的也不是蓄积灵力,而是让你多使几招,调动你体内的魔息。”言语之下,手底下的琴声愈发诡谲,简直像是化成了一双无形的鹿骨爪,将顾茫骨子里的魔气层层剥取。诱魔出柙。国师森然笑道:“顾茫,你的坚持也太没有意义了,何不顺心而活呢。”言罢,一番曲调转高上扬,逼得顾茫大叫一声,痛苦地蜷作一团,竟从房梁上滚落坠地。“砰”地一声重响,血肉撞击地面的声音令人听着都觉得无比疼痛。顾茫重重喘息着,脸色煞白,抬眼混沌地望着古琴方向。“不要再弹了……”嘴唇哆嗦着,冷汗不住地从额头淌落。“别再弹了……求求你……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