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熄:“……”说着又低头挑了几只顾茫包的。谁知才刚放进篮子里,就被顾茫拿了出来。“我的也不要放进去啦。”顾茫笑道,“留着我们自己吃,不献丑了。”江夜雪怔了一下。顾茫裹得粽子紧实漂亮,哪有献丑一说?他想不明白,墨熄却立刻反应了过来——顾茫是心中有愧,担心那些痛失骨肉至亲的人里面,有一些曾经是被他自己害死的。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顾茫一直在为他沾过的血而感到不安。墨熄沉默片刻,长腿一迈,走到江夜雪旁边,从他手里接过竹篮:“我和顾茫也去跑一趟吧,要送的粽子很多。”说罢不容置否地拉过顾茫的手腕:“走吧。”顾茫:“哎?等等——等等——”墨熄哪里听他的,这男人力气又大,性子又固执,还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很闷,顾茫被他拖得没办法,只得在出门之前从乾坤囊里翻出一盏银边覆面戴在脸上。“你非带我干什么啊?”墨熄:“……”江夜雪小院所在的片域多是些老屋窄巷,回环曲折,巷陌幽深。他把粽子收到乾坤囊中,而后拽着顾茫走出了好几条街,一路上也不管顾茫说什么,就是不松手,也一言不发。等到离江宅很远了,小巷深处也一个人没有了,他才将顾茫松开。还没等顾茫走人呢,他就早有所料地一臂撑在了窄巷的青砖墙上,低头看着对方。“我再跟你说一遍。”顾茫蓝眼睛不安地转动:“说什么。”“重华会有这样的人,不是因为你,是因为燎国。这些年能报的信,能避免的杀戮,你都已经做了。”墨熄说着,捉住顾茫的手,因为感觉到顾茫的指尖在掌心里轻动,所以他握得愈发紧密,与他十指相扣。“不要再觉得自己满手血腥了,好吗?”他说着,握着顾茫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顾茫紧绷的背脊便在他那透过长睫毛投出的缱绻目光中一节一节地缓下来。顾茫舔舔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好像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道:“可我——”“没有可你。”“但是——”“没有但是。”“我——”墨熄最后叹了口气,将他的嘴捂上了。墨熄俯视着他的那双眸子里既有心疼,又有无奈,还有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的伤心。墨熄轻声说:“你是最好的,一直都是。”顾茫的蓝眼睛眨了眨,然后摇了摇头。“……”墨熄抬起另一只手,摁在他的发顶,迫使他点了点头。顾茫又好气又好笑,那颗破陋的老心脏里却汩汩淌出了某些青涩又酸楚的汁液,顺着血流散至百骸。然后他舔了一下墨熄的掌心。墨熄猝不及防,本能地将手一松,顾茫便反客为主,反而跳起来把墨熄摁在墙上了——只不过墨熄高他太多,墨熄一臂撑在墙上压着他的时候,气势和姿势都很正确。可一旦倒过来,顾茫是微仰着头看着他的,身高上首先就弱了一截。这样看来,不像是压制,反倒像是……撒娇。顾茫因自己这个可怕的联想而嘴角抽搐,但看看墨熄被摁着也一脸面不改色心不跳,睨着眼睛好整以暇似乎在无声地问他“你打算做什么”的样子,不由地又万分负气,觉得不收拾他不行。于是干脆跳起来拿戴着覆面的铁头撞了他一下。“咚”的一声闷响。顾茫洋洋得意:“怎么样?疼不疼?”墨熄:“……”“疼就对了,你顾茫哥哥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长幼有序兄友弟恭。”回应他的是墨熄一把制住他,将他重重带到怀里。而后另一只大手捏着他的银边覆面,将面罩摘开推到了额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