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呢……」站在早晨才离开的小屋门前,猫妖收回叩门的手,抬脚踹开了门。楚穆心痛了一下,「喂,大姐回来骂的可是我……」「你觉得,她还会……骂我们吗?」猫妖看瞬间黯然下去的楚穆,一步跨了进去,「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知道,」楚穆顿了顿,「长痛不如短痛。」「走吧!」小屋还和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样,大姐该是早出门了还没回来。君璃咬破手指,在门口窗口划了一道。楚穆刚想过去看看这画的是个啥,猫妖猛然转过身,「大胆小妖,还不快滚出来!」衣袖被从门廊灌进来的风鼓得满满,墨黑长发扬起拂过他颈项,竟是如水微凉。眼角犀利吊起。方才画下的符号发出暗红的光,在猫妖身后黄昏的落日下,显得更为诡异。楚穆一惊……俺的个娘,你可吓死俺了。却听得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转过身,他的小外甥安安静静在垂手而立,空荡荡的房厅中央更显得瘦小。「躲在尸体里,便能掩盖自己妖气,很聪明。」猫妖垂了眼睑,「到此为止了。」刘小顺抬头看,眼睛睁得大大,满脸的难以置信,摇着头浑身无法抑制地颤抖。楚穆不由冷笑,「不用装了,小顺已经死了,你不是他。」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摇头。「那我问你——两年前,刘小顺到底是怎样在失踪七日后找回家?为什么你来了之后,大姐就开始咳嗽?为什么晓月会莫名其妙病成那样?为什么三天前我们来这里时会遇到那么多怪事,你敢说不是想赶我们走?什么一个普通农家小屋会聚集那么多小妖小怪?还有……」楚穆一步步逼近,最后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为什么你从不开口说话?」陆草啊,只能长在阴湿的山谷,是种极罕见也是极补阴的药材。小秃驴说,拿手指点点郡主手心的黑痕。但如果它们成了形,离开深谷,就会吸食人类女子的生气并以此维生。呼吸吃东西或者说话,只要开口,就能不由自主地汲取养分。「告诉我……」楚穆叹息一般说道,「为什么——要害养了你两年的娘?!」最后一个字音刚落,楚穆的木剑已经刺进小妖的腹部。陆草的妖精发出一声急促的悲鸣,从手心生出长长的带刺藤蔓,狠狠抽向楚穆的后背。猫妖急速上前空手劈开草藤,「居然这样都还不出来……」断裂的草藤又重新纠结在一起,高高扬起。君璃护着楚穆盯着越来越多的草蔓盘算着,若是烧了房子会不会被念叨死。然后所有的藤蔓都在下一瞬间被全部收回。小小草精捂了中剑的肚子,怔怔望着两人身后的门,嘴唇动了动,「……娘。」那是很好听的童音,清脆如泉水叮咚,只是现在已经被浓浓的惊恐填满。「你看到……了?」楚穆浑身一震,回头看到门口的大姐。她呆呆站在门口,臂弯上装满药材的竹篮卡啦一声落在地上。陆草精终于垂了眼,「对不起。」猫妖看到有什么东西从木剑的伤口慢慢流下来,透明的、陆草的血。「别看!」然而晚了,楚菁张大嘴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几个时辰前还会微笑送她出门的儿子,在她眼前腐烂,化作一滩模糊的血肉,依稀可见断裂的白骨还有血淋淋的脏器。「它离开了……」猫妖握了握拳,「我……」楚穆的手也是抖的,他向楚菁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姐……」踌躇着,「它……不是小顺,它只是只占据小顺身体的妖。小顺……他——」「他已经死了。两年前就死了。」楚菁慢慢站起来,盯着自己的弟弟。「那又怎样?!」「什——」「我早就知道。」她有些踉跄地跑过去,跪在小顺惨不忍睹的尸体面前,「那时候……但只要回来了,他就是小顺!就算不能说话了也是我儿子,也比谁都孝顺比谁都听话!」手指拂过地上的血肉,楚菁哭得凄厉,「他就是我儿子!」只觉得头顶一个霹雳,楚穆愣愣站在那里,失了儿子的母亲扑过来撕打他,「你还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