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遥笑起来:“当然。”阿遥将她所知晓的一切关于永无之灯的信息皆告诉阮霰,甚至还指点阮霰画出一幅与其有八九分相似的外形图。待月上中天,女子的身影渐趋于透明,她以恋而不留的目光缓缓环顾周遭,最后冲阮霰轻轻点头,道了声告辞,带笑离去。又是一阵风过,带走林间似有若无的浅香。等风定了,月光徐徐缓缓,照林间清影,花繁叶葳蕤,不沾丝毫痕迹,仿佛方才一切未曾发生过。阮霰把手里的图收好,放眼四望,最后目光定格于西边,金陵所在之处。寻物,乃是金陵阮家情报楼的拿手好戏。又要麻烦阿七了。阮霰取出第二张符纸,可还没点燃,又听见一道声音。这声音由上而下,破开长夜,直直坠落到面前。“主人——我可担心死你了——”伴随着这声音,一团光点乍现于月色,飞速逼近至阮霰面前,继而白芒化开,落地成犬。来者乃是天字七号,作为一条狗,脸上竟然全是忧色,表情非常丰富:“主人,阮家一直监视着你,今日龙津岛上出现毒尸,他们打算将计就计,将你给弄死在毒尸手下,但你一直和花间独酌、牧溪云他们在一块儿,没找到机会!”阮霰平平“嗯”了声。阿七拿头不断蹭阮霰,“他们还打算调派人手过来,搞你们几人——尤其是花间独酌,因为他好像有方法救你。”“这是自然。”阮霰语气格外平淡,“你怎么来了?”“我紧张你,所以来了。”阿七甩甩尾巴退后几步,蹲坐在地,仰头注视阮霰,“而且,青冥落派出到三地寻找独明草的人已陆续撤离,他们锁定了另一件可修复神魂的神器方位。”阮霰心头有了个猜测:“什么神器?”阿七:“辛夷族秘宝——永无之灯。”“位置在何处?”“东海,瑶台境。”来得过于凑巧了,巧得像是阮家故意放出消息,让阿七带过来。但即便猜出这一点,阮霰亦不能不去,因为若是让阮家得到了永无之灯,那世上便再无永无之灯。思及此,阮霰取出飞行法器,阿七忙过去催动,但启程前,阿七倏地回头,问:“需要同牧溪云与月不解说一声吗?”阮霰极轻地瞥了这条雪白巨犬一眼。“他们助你良多,就这般走掉,似乎不太礼貌。”阿七刨了刨爪子,垂着眼,想说得理直气壮些,但又不太敢,是以语气很怂。“你懂礼貌,你去。”阮霰面上出现一丝冷笑。阿七站起来,绕着阮霰走了一圈,拿尾巴卷他的小腿:“诶,那我修书两封,告诉牧溪云与月不解,你同我离开了龙津岛,不说去往何处。”阮霰没说好与不好,阿七仰头瞅了瞅他的脸色,提爪子写下两封信,随后同这此地的精怪一番交流,叫他们帮忙送出。话分两头,客栈内。原箫寒盘膝坐在厢房中央,一缕月芒穿透菱花窗上缝隙洒落在地,细如眉钩。他盯着这细微亮色,心绪复杂。他一向是个清醒的人。圣书让他南下寻找命定道侣,那时候,其实无甚特别的想法,他不求与那人能够情深似海,但求可以相敬如宾。但那夜竹林初遇,阮霰神情太过隐忍悲伤,令他不由自主想去哄一哄。当时想着,毕竟这个人会同他成亲,那时,就成了他的责任。若道侣不开心,那么自己定然是失职的。于是一路粘着哄着逗着,想要把这个人拐回去。这个人一直拒绝他,甚至还在他之前,便已同旁人定亲。他不惧,更不想避讳什么,哪怕最后背负骂名,都要将此人带回山庄。但后来,这个人面具掉了,他发现他的真实身份是阮雪归。春山刀阮雪归。青冥落的第一刺客阮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