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不解叹息一声,提步欲跟随,但阮秋荷剑锋一横,阻了他的去路。接着,牧溪云抬起眼眸,对月不解道:“阁下自重。”语气虽淡,其间意味却深,话毕同阮秋荷交换视线,抽身追随阮霰脚步。阮霰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不能贸然闯过去。月不解在心中暗道,隔空抓起孤零零躺在隔壁街上的玉笛,在指间幽幽转了个花。宵风掀起绛紫衣袂,他望着流风之下涟漪层层的河面,又是一声轻叹。另一边,钟灵把铅块装回背篓里,但并不背起来,而是放到一旁,继而踮起脚,迅速且无声地靠近月不解。钟灵打算对月不解说点什么,却是没来得及开口,额头就被敲了一笛。“他猜我的身份,我猜他的身份,倒是有趣。这个阮霰,到底是谁?”月不解眸光轻敛,慢条斯理说道。“大人,您都不清楚,我又从何得知真相?不如咱们回去山庄,问问圣书?”钟灵皱了皱鼻子。“圣书若知道,早就说了。”月不解平平一“啧”,“何必拐弯抹角地告诉我,此次南下所遇第一个神魂不全之人,便是我要找的人?”“大人所言甚是。那……要钟灵前去打听吗?”钟灵点点头,尔后发出询问。月不解轻声哼笑,横笛点上钟灵肩膀:“打听,就你?去,把背篓背上。”钟灵“哦”了一声,丧着一张脸转身,但走到一半,又被月不解叫住。只听这人道:“还有,绑在腿上的沙袋,加重十斤。”“大、大人,你这是在拿钟灵撒气!”钟灵不可置信地回头,眼含泪水,颤声说道。月不解挑了一下眉,足尖点地,飘然离去。他重回博山,在此地寻了些药草,择一处僻静洞穴,于洞穴中央置一顶丹炉,开始炼药。*龙津岛东城。阮霰状态不佳,牧溪云追上之后,同阮秋荷一起,几乎是强迫地,将这人带进某间客栈。要了三间上房,阮秋荷与牧溪云住在阮霰左右,但这两人都不回自己的厢房,而是脚贴脚跟在阮霰后头,走进中间那间。“花间独酌那狗贼甚是可恶,若是下次遇见,定要将他好好教训一番!”阮秋荷咬牙切齿道。阮霰在房间里捡了张椅子,自顾自坐下后,撩起眼皮看向阮秋荷,问:“你作何而来?”阮秋荷立时并脚站直,道:“我、我想跟九堂叔道歉。”“不必。”阮霰语气淡淡。阮秋荷:“我还想跟在九堂叔身边。”阮霰:“你当回去金陵。”阮秋荷早料到阮霰如此态度,当即抛出准备好的说辞:“九堂叔救了我一命,我总要将这份恩情偿还!”“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阮霰面无表情。此言在阮秋荷意料之中,她应对道:“侄女并不认同堂叔之言!这份恩情,侄女会永远记挂在心!”阮霰:“……”多说无益,他不再看阮秋荷,将目光移向牧溪云,不过尚未发问,牧溪云便做出回答:“你是我从金陵带出来的,这一路上,我当护你周全。”“纵使你不欲同我成亲,但你我婚约仍在,我仍是你的未婚夫。且令堂将你托付给悬月岛,身为悬月岛弟子,我便有责任照顾你。”牧溪云有些紧张,但极力保持着表面镇静,语速不徐不缓。阮霰丝毫不为牧溪云的话语所动,听完后垂下眼眸,淡淡道:“鹤取公子不必如此,待我将此间事了,便亲自前往悬月岛,退还定亲时交还的信物,与当年那封庚帖。”与之前的拒绝并无太大区别,这番言辞,没令牧溪云变脸色,但阮秋荷不同,她被惊得瞪大了眼。阮秋荷红唇微张,目光在阮霰与牧溪云两人身上不断来回,神情有些凌乱,更觉得自己此时此刻身在此地,分外不合时宜:“九堂叔,牧公子,你们……”牧溪云侧过身去,对阮秋荷道:“阮姑娘,可否请你先出去?”“啊?哦……好的好的,我去打水,给你们煮壶茶上来。”阮秋荷恍然大悟,点着头仓皇离去,跨出门槛后不忘为阮霰与牧溪云带上房门。牧溪云听着她的动静渐远,才迈出一步,靠近阮霰。此间窗户开了半扇,是阮秋荷进来后顺手所为,当下星辉倾洒,萦绕阮霰周身,映得他素净的脸庞更胜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