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弄起的水声并不大。弯着腰蹲在河边的富察尔济一只手浸透过水面,一只手抄起些底下冰凉河水,接着他手里那双出门在外都穿了多少年的布鞋一下浸了水。此刻这微微泛着一圈涟漪的河水上,印着他半张相较于平常带着些冷漠的脸。他这个人往常总是一副懒懒散散没干劲的样子,但真要是不想开口说话,还是很能唬人的。论岁数,他其实还年轻,但在外不知不觉的也已经多年了。那一双曾经意气风发的黑色眼睛,却也不再时时露出锋芒,反而是装疯卖傻不和人计较的时候更多。按说他以前的脾气,他本该谁都不买账。但活久了,就也什么都觉得无所谓了。等那丢在水里头的鞋,被他也不算讲究地拿手从河里捞出来就用力甩了两下,见鞋底旁边有两个补丁居然就这么开了,拿起来看了眼的富察尔济也想着过会儿回客栈自己再补一补。若说这么双不值钱的破鞋,都不扔了还要再补,估计常人都觉得奇怪。但谁让富察尔济就是这么个人。也是他这一边自己亲力亲为地给自己洗鞋,顺道在这儿蹲着琢磨些自己的事情时。将自己这舍不得扔的破布鞋里外刷干净的富察尔济这一遭刚想将自己的裤腿也挽起来,顺手丢进这河里一道洗洗,他就听一旁突就传来了这么声动静。“咚——”这一下,这河岸四周围本来还都静的很,就这么被打破了。一个人在河坝这头蹲着的富察尔济起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但等他抬头又往不远处的另一边河坝底下看去,他就看见了另一个人的身影。“……”那身影乍一看好像也在和他一样挽着裤脚,在洗自己的鞋袜。但相比起做惯了粗活的富察尔济,这人这副生疏无比的架势,一看就知道是从来没干过什么活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