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恶虎摆手道:“我乱来什么?”一转脸却见甲乙丙丁慌慌张张地过跑来说蛟龙来来来……来啦!他大怒,一巴掌把四个家伙打翻在地,骂道:“你们既然怕死,干么不躲在家中,来此充甚好汉?”返回到崖边,果见蛟龙已自崖底攀上来,正绕火堆游走,把一众捕快、保丁、壮士撞得东倒西歪,刚才说好集中攻击蛟龙一处,如今散得乱七八糟,如何能够?还有不少人给它爪子踩中,叫苦不迭。张恶虎道:“来得好!”要拔刀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的金丝九环大刀早在山涧斩蛟龙时断了,向阿乙道:“把刀给我!”阿乙颤声道:“卑……卑职却用什么?”张恶虎冷冷道:“你难道敢去砍蛟龙?”阿乙一脸羞愧,只得把雁翎刀交给他。张恶虎道:“罢了,你们去给我照看小白羊,若少半根头发,我宰了你们!”甲乙丙丁虽然不喜欢白公子,但照顾他总比杀蛟龙好得多,当即跑到白映阳身后躲好。这悬崖位于森林之中,年久无人至,积败叶烂泥,适才为了生火虽扫开一片,但其余地方仍堆满厚重的泥浆,滑不溜秋,人脚踩中其中即刻被黏住,难以拔出。蛟龙却不同,它身躯庞大,力气也大,烂泥都没不过爪指甲,一跺一跺,泥水乱飞,溅得一众人满身满脑袋都是浆液,狼狈不堪。张恶虎见不少人陷在泥中无法脱身,好几次险些要被蛟龙踩中,奔过去把他们一一拔起。这时有人焦急叫道:“东升哥,小心!”是阿壬的声音,他口中的“东升哥”,则是“戊己庚辛”的阿庚,全名叫耿东升。耿东升在悬崖边上,双脚被厚泥牢牢黏住走不动,而蛟龙左后足就悬在他头顶上方,眼看下一刻便要踩落。张恶虎赶忙抢去,正要抓住耿东升衣领时,斜地里扑来一人,却是赵厚,他冲过来也是要救耿东升。赵厚看见张恶虎也在,吃了一惊,待要停下,已然不及,一头撞在他手臂上。这一撞,张恶虎就没抓中人,适逢其时,蛟龙的脚踏下,正踩在耿东升身上,把他踩得整个人陷进污泥里。张赵二人还未来得及吃惊,但觉身子一沉,整个人失了重心,不停往下坠落。原来悬崖污泥日积月累,多到溢出崖边,经风吹日晒,变干变硬,黏在平台上,颇为牢固,耿东升的重量站在上面的湿泥里,底层干泥也没有塌下去。但蛟龙这一脚不比凡力,踏下来直接把泥层踩落,不但陷在泥中的耿东升掉下去,连蛟龙都因重心不稳而滚落悬崖,张恶虎和赵厚其时也在泥层之上,自然也随之坠落。白映阳远远看见,大惊失色,慌得跑过去,只见蛟龙庞大的身躯一路翻滚,摔进树丛即被树叶掩盖,他看不到张恶虎,见崖边有不少藤蔓垂至崖底,便要爬下去找。众人连忙劝阻道:“危险,使不得!”白映阳如何理会,顺着藤蔓就往下滑。甲乙丙丁害怕蛟龙,本不敢下崖,但保长交代过他们照顾白公子,若有差池,他们四颗脑袋都不够张恶虎捏爆的,只得跟着一起下去,崖壁陡峭,四人慌里慌张,白映阳没出意外,他们反倒差点栽下去。“戊己庚辛”中的阿己见此情形,心道:“这四人甚是鲁莽,怎能照顾得好小白羊。”当即从另一条藤蔓快速攀下,伸手环住白映阳腰身,抱将过来,缓缓滑至崖底。崖底也是久无人至,烂泥比悬崖上更厚,已没过腰部,黏黏糊糊,腐臭难闻。白映阳见有一处蛟龙压过的大坑,四周狼藉一片,却不见蛟龙,也不见张恶虎、赵厚、耿东升三人。阿己道:“这儿的污泥又厚又软,保长他们摔下来应该没事。”白映阳稍稍宽心,这时崖上的众捕快、壮士也下来了,众人一同沿着蛟龙在污泥留下的足迹寻去。越往前走,污泥越厚,白映阳下来处只至腰间,如今已及胸部,再走下去要没过胸膛,非窒息而死不可。阿己将白映阳扛起,放在自己肩上。白映阳很是过意不去,说道:“阿棠哥哥,我自己走吧。”“棠”是阿己的名字,他全名纪忠棠。“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人当保丁后,都跟张恶虎学了拳脚功夫,但其余九人资质参差,难学得要领,相互间差距不大,唯有纪忠棠天赋过人,举一反三,学到了精髓。因纪忠棠在张恶虎当保长前,就追随其左右,非常忠心,为人又沉稳可靠,故白映阳对他是很尊敬的,称呼其“哥哥”。纪忠棠朝他摆手道:“别作声,大伙仔细听。”众人凝神静听,森林深处隐约有打斗之声。白映阳喜道:“一定是老虎!”众人快步朝声源疾驰,见前方树木折裂,满地爪印,自是蛟龙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