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的热度早已过去,也谈不上什么悬案。经济下行,社会环境氛围压抑,年年都有人跳楼。
“啊,对。”黎见卿说,“我们有了解到,在他跳楼前的一个晚上,他是见过卓鸿的。按理说,他只是卓氏这么庞大一个药企其中一条生产线的副主管,没有直接见到卓鸿的资格——我更倾向于认为是他负责的内容出了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关系到整个集团的利益。”
陆微之缓慢道:“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卓鸿这么坚持?”
黎见卿的手在键盘上停下:“你都已经问了,我不相信你还一点不知道。”
陆微之看着她:“一年多前,在全城引起很大轰动的那篇关于职场性侵犯的报道,是你写的。”
黎见卿抿唇:“嗯。”
那时她在念硕士,选修了Literaryjournalism这门课,完成课程论文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翁晴,并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围绕翁晴的亲身经历,写了一篇长篇的叙事新闻。
黎见卿交呈到导师手上,导师坦言受到震动,并建议她将文章发表,通过媒体和公众舆论的力量帮助翁晴。
黎见卿的导师也是香港一家新闻媒体的编辑,考虑到她还是一名学生,他协助她将发表的时候,隐去了她的名姓。
文章公诸于世,果然引起了一片哗然。人们很快解码了翁晴的身份,而将利用不对等的权力性侵她的上级的身份,怀疑到包括卓鸿在内的叁个高层身上。
起初,翁晴得到了很多慰问和支持,但舆论的风向很快发生了调转。
网络上质疑的声音铺天盖地:一个连真实姓名都隐去的记者,无法保证文章的真实性;非虚构写作容易造成对客观事实的扭曲;翁晴在“被性侵后”仍和“犯罪者”维持长期的关系,足以说明她的自愿程度。
更有甚者,直接指出翁晴是狐狸精、第叁者、居心叵测上位不成反过来诬告。
文章传播的范围很广,黎见卿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演变成一场大火,烧到翁晴身上。
终于有一日,黎见卿去往翁晴的家,见到了她割腕自杀的一幕。
......
“我一直没有忘记翁晴。”黎见卿说,“所以,我也会一直关注卓鸿。”
陆微之眉间微皱,被黎见卿抬手抚平:“不准皱眉!我知道你不想我冒险。”她勾上他的尾指,“不过这是我自己要做的事,你不要帮我,好吗?”
黎见卿不是一眼望上去很倔犟的女生,但内在有她很坚决的部分,像溪流里掩埋在柔软的水和沙下的石块,难以被打磨。
陆微之明白这一点,应下说:“嗯。”
黎见卿合上:“我要回去了。”
陆微之从衣柜取了条领带,放在她手中:“我也要出门,送你回去。”
黎见卿问了他去哪儿,绕着那条领带:“你不顺路,不用送我了。”在陆微之的注视下,她吐露实情,“好吧,是我妈妈在,我不想让她看到你。”
陆微之唇角的弧度轻冷:“我有这么见不得人么?”
“不是见不得人!”黎见卿着急解释,“但如果她知道了,总之会很麻烦......”
“你不能永远隐瞒下去。”陆微之抽回领带,系好半温莎结,让步道,“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疑惑在黎见卿的表情上一晃而过,她和陆微之和好以来,感情是像在蜜月期没错。但她和他,真的会有以后,甚至是......永远吗?
她没有表露太多,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