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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诺在一个拐角处找到了许一,他似乎是在等他,整个人笼进阴影里,见他来时微微侧眸,眼神躲闪。
“你,是真心的吗?”许一见他过来,捏着衣角,咬着唇,语气有些惴惴不安。
“什麽?”陈诺不明白。
“就是,你给我玉佩,是真心的吗?”许一踌躇半晌,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我知道,你向来放蕩不羁,流连烟花场所,或许在别人眼里,你是那般不堪,但是据我观察,你应不是那样的人。”
放蕩不羁?
烟花场所?
不堪?
一段记忆,突然涌进陈诺脑海。
陈家是地方豪绅,家産丰厚,娘亲在他长到四岁时便去世,头七未过,陈员外就以去晦气为名义,一下子娶了七房姨太太。
四岁前,他是幸福的,四岁后,他是在泥巴堆里长大的,被其他姨太太欺负,想着法想要弄死他。
虽说这些姨太太心肠歹毒,但因为有外公外婆的偶尔帮衬,他也顺利成了人。
可心中郁结成疾,让他的内心得不到释放,他开始往返烟花场所,又因有钱且生得好看,芳心暗许的女子和男子不在少数,他习惯了来者不拒。
只要能对他说出他爱听的话语,他就会一掷千金,无论男女。
后来,三姨太给自己儿子买了个当地县令当当,但由于陈诺的风评实在太差,担心影响自家儿子的仕途,便撺掇陈员外好好约束自己儿子。
陈员外虽有钱,但家中并未出过一官半职,所以为了积累当地威望,他得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一见到陈诺就是拳打脚踢,要不就是关柴房,要不就是将他钱财全部收走,将他丢在街上自生自灭。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曾经对他口口声声说会爱他生生世世的人,全部消失。
烟花巷柳,逢场作戏,他早就知道,那里哪会有所谓的真情在。
一无所有被赶出家门的他,怀中揣着从地上捡来的半块肉包子,準备缩在墙角吃掉的时候,一条像猫又像狗的动物走了过来。
“饿了吗?给你吧。”他将手中半个包子放到了地上,朝那动物挥了挥手。
但它始终未上前,似乎是在害怕他。
他明了后,往旁边挪了挪。
待它过来叼走后,他才放心。
他就这麽靠在墙上,因为长期未进食,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就在眼前将要被黑暗笼罩的时候,一个好看的人出现在他的眼前,像是从天而降的神仙,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面颊,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下,将他沉沦的意识拉回来了些。
再次睁眼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陈家,眼前是爹那假意关切的嘴脸,以及一旁那几房姨太太惺惺作态流出的鳄鱼眼泪。
他用脚指头想都能明白,陈家家业,大部分靠的都是娘亲娘家人背后支持,想来也是外公外婆出来给那所谓的亲爹施压,他才将自己从大街上捡回来。
心里顿时有些遗憾,又要像条被遗弃的狗一样活着了。
原来,在乞巧场见到许一,已经是第二次了,一见到那张脸,陈诺就明白了昏迷之前所见的人是谁,那像神仙般的身姿,他怎麽可能轻易忘记。
“我...我是真心的。”他伸出手,再次将玉佩递给了他。
“好,我信你。”许一伸手接过后,绽眉轻笑,“今晚,我在桥边等你。”
那乍起的微风,将他披散在肩后的头发吹起,脸被头发弄得瘙痒难耐,就在他準备伸手将脸上的头发拨开时。
眼前的人,却已经率先一步做出了行动。
就连陈诺都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竟然会自己动了起来,僵在半空中的手,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将他脸上的头发慢慢拨弄到旁边。
“少爷,我终于找到你了,老爷喊你回去。”
就在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息越发浓郁时,一道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陈诺转头,发现来的是之前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书童。
“你...”他看了眼书童后,就转头看向许一,可眼前却只有一堵冰冷墙面,人不见了。
“少爷?回去吗?”小书童小心翼翼问道。
“不回。”陈诺淡然回複,转身便往乞巧场的方向走去。
那些记忆片段,再次重叠,这次回去后,自己那个爹,会告诉他给他定了门亲事,苦口婆心劝说他长大了,该收心了,要成家立业了,甚至搬出早逝的娘亲,告诉他,如果娘亲在天上看到他这般颓废,也不会开心的。
可他却反唇相讥:“我娘要是看到你这麽对我,估计最先想掐死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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