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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不辞而别,实在过意不去。”
“没有不辞而别,你……你道过别的……”唐楣本来不以为苏淮清还能记得那麽久远的事情,听他口中说出来这件事,有些惊讶。
“我们太久不见了,许多事情都和从前不一样了,对吧……”唐楣垂下眼睛,默默盯着眼前的一小块地面和一段流水,“那时候说过的一些话,恐怕放到今天也不能当真……”
“为何?”苏淮清偏头看她,他的眼睛是很温和的深棕色,“自然可以当真。”
唐楣不敢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她害怕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发现彼此说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麽办?”唐楣伸手进水里搅动几下,有微微的凉意窜上她感觉不那麽灵敏的指尖,正好将她心里那股无端的燥热压下去。
“留在这里。”他只是这样说,没有问“你呢”。
“你不回家去麽?”
“父亲不在了,我也没必要回去。这里的百姓一时半会儿是安顿不下来的,我能尽一些微薄之力也比茍且偏安好。”苏淮清从地上捡起一片叶子,拿在手里折叠。
说到这些,他的眸色突然变得深沉了一些:“苏家从来偏安一隅,不愿引火烧身。”
“啊……”唐楣舔舔嘴唇,“明哲保身……倒也不是坏事……总比不知不觉被迫卷进来要好的多,不是吗?”
“被迫卷入可能带来一个家族的伤亡,但偏安只会造成更多无辜的人遇难。可世家存在的意义不就在于此吗?”苏淮清摇摇头,“我不明白。”
“我弟弟还在这里,我……我都不敢去看他……”唐楣嘴唇有些颤动,“我们很久没有见过了……他不知道我与沉灵阁的事。我害怕他醒不过来,也害怕……他醒来看到我这副模样……”
“唐柘公子麽?”
“嗯。我一直相信褚医师的……可是,我只是害怕……”
“别怕。”苏淮清将手里的叶子递给她。
那片叶子被叠成了一只小船。
“你好像……从来不会害怕。”唐楣看他。
苏淮清轻笑,什麽都没说,捡了一片地上的野花放到那只小船里:“许久不叠,有些生疏了。”
“怎麽会,还是这样漂亮。”唐楣把船放进溪水里,由它漂走了,“只是这里没有桃花。”
“你的身体不是不大好麽,现在又这麽陪我熬着,怎麽受得了。”唐楣看他。
“倒也还并未那般体弱。”苏淮清笑笑,轻声道,“这样朝不保夕的日子,我不想浪费片刻。”
“你明知道朝不保夕,为何执意要待在这里?你明明可以回去的。”
苏淮清垂眸,他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感慨:“在这里的这些日子,是自我生病以来,过的最愉悦的一段日子。若是父亲没有离开,我心里或许会更好过一些。”
“别难过。”唐楣有些笨拙地安慰,她似乎有些明白苏淮清到底为什麽如此珍重这段时光。
“回去之后,你打算做什麽?”她问苏淮清。
“我……做不了什麽。”苏淮清低声道,“从前便是这样。从前的时候,我的活动範围有限。好一点之后,也只能帮父亲整理一些古籍而已。”
“会好起来的。”
“谢谢。”
两人再次归于沉默,不知为何,他们之间好像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缓缓流动。
唐楣目睹着那艘小船磕磕绊绊地漂向远处,察觉到了这种沉重的悲哀,低声道:“我们小时候,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为何现在……倒变得有些生疏了。”
“怎会。”苏淮清似乎并不这麽觉得,“自从分别之后,我也没什麽好玩的事可以讲给你听了。”
“晚上风大,我们回去吧。”唐楣起身,将苏淮清先前给她垫着的那件衣服叠好还给他。
苏淮清没有穿上,只是拿在手里。
“既然你觉得地上髒,一开始便不要垫了啊。”唐楣注意到,微微蹙眉,“我又不会冷。”
苏淮清只是笑笑,没说什麽,只道:“没事,走吧。”
“萧鸢姑娘,做什麽?”不知是看见了什麽,俞轻风被萧鸢一把拽到了一间屋子后面,有些不解,压低声音问。
“那些铁傀儡不在那里了,有人操纵它们。”萧鸢看着原来傀儡在的地方,“如果不是程阁主要来这里横插一杠,那就只可能是沈小姐。”
“去娄诗泠的旧宅吗?”俞轻风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毕竟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安定下来。”萧鸢叹了口气,“我们还没有去探望过崔小姐与崔公子,现下应当去一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