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峻说道:“这些都是灵州大户的土地,因为朝廷征兵和佃户逃亡,不少土地已经没人耕种了。”
王成伟疑惑的说道:“附近这么多流民和土匪,难道这些土地租不出去吗?”
王峻却叹息说道:“给大户种地,田租高不说,如果遇到天灾,交不上租金那就要沦为奴籍了。”
“这山上不少流民都是大户的流民,辛苦种田一年,又拿不到多少的粮食,还要被官府抓过去做苦役,还不如在山上挖野菜吃。”
王成伟疑惑的说道:“就算这样,这些大户也不愿意降低租吗?”
王峻苦笑说道:“族叔,你是不知道这些大户的心思。土地空着也不用交税,如果有人耕种,租庸和徭役就来了。若是手下的佃户逃亡,官府就会将这些负担套在大户头上。”
“如今的徭役众多,灵武的长城要修建,水渠要维修,军粮物资要押送到前线,哪一样下来不是要命的东西,就算是大户也承担不起啊。”
王峻苦笑了一声说道:“族侄也在陇右的报纸上看了,说是王朝兴替都是我们这些世家大族吞并土地。”
“可依小侄看来,难道都是我们这些家族的错吗?”
“朝廷徭役沉重,税赋繁多,地方上横征暴敛,难道官府就没有问题吗?怎么骂名都被我们这些世家承担了?”
“五姓七望可没有策动安禄山谋反吗?”
“族叔怕是不知道,如今大唐朝廷在河东的名声有多差。”
王成伟微微点头。
王峻固然有为世家大族兼并土地推卸责任,可是他说的也确实没有问题。
大唐的腐朽,也是自上而下的。
天宝年间的骄奢淫逸,终于在天宝末年算了总账。
安禄山能在河东谋反,恰恰也有河东被朝廷压迫太甚的原因。
关中是李唐王朝的龙兴之地,每逢关中遭灾,皇帝总能够免租免役。
江淮也是大唐财税重地,虽然大唐也在江淮搜刮的狠,但从隋代开始,朝廷对江淮就颇多照顾。
而且江淮的上州多,能够被推举为贡生的学子也多,加上江淮文风昌盛,也有不少士人在朝廷为官。
川蜀、荆襄、岭南这些地方,从来都不是朝廷的核心地区,而且这些地方都时常有夷人作乱,朝廷也是安抚为主。
被欺压的最厉害的,自然就是河东地区了。
河东就是古代燕赵之地,这里从先秦开始,就是文风昌盛的地区。
可是自从大唐建立之后,河东就经常受到打压。
河东的人口不如江淮,多为中州或者下州。
能够去参加科举的人数不如江淮,中举的自然也不如江淮。
而大唐的科举本身就不透明,各种舞弊频发,朝中无人的河东士人,自然更加做不到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