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冷不热的回应，与先前暧昧的行径、其乐融融的采访气氛很不符合，记者干笑两声，没想出怎么应对，还是林琛宇开玩笑来圆场，“说的也是，要是完全复制，那不是会悲剧吗？”大家很给面子地笑出来，陆泠也不端着，顺了林琛宇的话头，就势说起角色的复杂性和电影的跌宕起伏来，“我认为这个电影不是简简单单的爱情故事，有关青春，有关成长……”陆泠说的时候，没有一直专注地看人或者看镜头，而是抬眼望来，正正定在了符悦身上。符悦终于知道“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的歌词意思了。一夜无眠不算什么，之前精神恍惚更不算什么，符悦顿时满血复活，想到陆泠没有跟林琛宇炒cp，觉得天更蓝了，草更绿了，空气更清新了，散发着甜蜜又清新的可人馨香。不过，其他人显然不这么认为。记者采访是趁着休息时间，之后便是去采访别人，陆泠和林琛宇继续拍摄。在拍摄的过程中，欧导演一反往常，脾气特别火爆，对陆泠照骂不误，不留几分薄面，而往常会劝着点的副导演安静如鸡，等候的林姐和小圆一脸严肃，凝重的目光好像不是在看片场，是在看坟场。符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不祥的预感很快灵验了，在人前，林姐还隐而不发，回去的时候，刀子一样的目光不断在陆泠和符悦身上划来划去，碍着停车场有人才没发话。特别恐惧的符悦有点慌，这时，陆泠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你跟小圆去另外一辆车，我和林姐谈一谈。”“噢……”符悦乖乖转身。“站住。”突然，林姐开了口，颇有气势把才迈出步子的符悦喝止住了。符悦僵住身子，不知所措看向陆泠，陆泠没有表情的面具也出现了裂缝，瞥了怒气冲冲的林姐一眼，悠悠开口，“您怎么了？”“我们坐一辆车子。”林姐说，特意用指头数了出来，“你，我，符悦。”莫名被点名，符悦很慌，看到林姐抄着手走过去先就座，觉得那不是车子而是牢笼，进去了就出不来还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一时没动。陆泠叹了叹气，伸手牵住了她，轻声道一句“没事的”，带她过去。心底再慌再乱，符悦仍选择相信陆泠。一辆是比较豪华的保姆车，另一辆比较小，全为了临时办事要用车的以防万一，陆泠向来是在保姆车那边休息，这一回林姐直接指派，又直接坐在小车里，陆泠过来之后，司机有点莫名其妙，以为她们要去做些什么，先问，“还回酒店吗？”“回。”林姐吩咐。司机问完相干的事情就闭了嘴，林姐系上安全带，先把妆看了看，咔嗒阖上化妆镜，这才通过后视镜看向坐好的陆泠和符悦，阴阳怪气，“哟，三人的位置，你们非得挨着坐啊。”陆泠没跟她玩弯弯绕绕，“您有话直说。”林姐笑了笑，“那我就直说了，今天采访的事情，你们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解释什么？”陆泠很从容地反问。“为什么这么回答记者的问题。”林姐瞪向符悦。那个恨恨的目光，通过镜面的反射好像更刺眼了，符悦吞了吞口水，浑身发抖，第一次觉得别人叫她的名字显得那么可怕，跟黑白无常索命叫她报道一样。“实话实说不对吗？”陆泠似乎没感受到林姐的怒气，还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答话十分敷衍。林姐一下子火了，“你出道多少年了，现在来跟我玩实话实说，装什么傻！！”车子空间不大，林姐嗓门可大，这么一吼，司机的方向盘都差点不稳了，符悦和陆泠作为怒气的源头，一个是大气不敢出，连发疼的耳朵都不敢挠一挠，一个是面带微笑，仍是云淡风轻听着，好像跟自己无关似的。“陆泠。”林姐深吸一口气，转头看来，“你现在到底什么意思。”陆泠毫不畏惧地对上，坦然道，“我不明白你想问什么。”“你不配合工作，是什么意思？”“我好好演戏，哪里不配合工作？”林姐僵了僵，半晌才拍了拍手，不怒反笑，视线在陆泠和符悦身上转悠一圈，便转回去，叹气，“行吧，好好演戏，才是真正的工作。”陆泠没答话，看向窗外，符悦抿唇，垂下头把颤抖的手握成拳，想把那个不吉利的想法从脑里剔出去：林姐这句话不像是妥协，更像是宣战呢。——陆泠的好好演戏，做到了极致……被迫的。跨越了许多艰难险阻。之前的行程安排，算是松弛有度，不会把人逼到极限，也不会浪费时间的那种，而且陆泠的演技在那里，比起林琛宇这样的花瓶，自是轻松一点，累归累好赖有个垫底。可是，那一天之后，拍摄安排紧凑起来，陆泠有时等一天就为了一场戏，有时忙到除了化妆以外坐下来的时间都没有，而且导演的要求突然很高，对女主角的不满一夕之间暴涨，剧本方面也随着导演的情绪而改动。这一些或多或少带了点针对，但归根结底是为了好好拍摄，陆泠忍了，甚至为了更改的戏份熬夜。陆泠牺牲了这么多，总算准备得好好的，到了拍摄前，导演忽的要变回原样，把人耍着玩似的。“下次不理他们了，骗人！”符悦听说之后，特别愤慨。陆泠摇头，“跟拍摄有关，怎么能不理呢？”符悦被噎得没话说，“但是……”“没关系，我受得了。”陆泠轻声说，继续捧着剧本看。符悦还能说什么呢。还好，导演发现这样损人不利己，久而久之就消停了，但拍摄的行程依然很紧张。符悦和陆泠一口气没松，便有一件陆泠受不了的事情来了。最近偷拍的人不仅多，而且特别厉害。酒店，回去的路线，片场的停车场，要是片场地势复杂，更是能找见迷之角度来偷拍陆泠，不管在哪里，逮着机会就拍。陆泠本来就累，不堪其扰，好几次差点端不住笑要黑脸，这时林姐会善意提醒，“注意形象。”没了办法，陆泠只能忍，但有一次回到酒店因为疏忽没先拉窗帘，被拍到将包随手砸飞的“粗鲁”，引发一场“陆泠是否里外不一”的骂仗。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